“易铭少爷，小姐的病……”医生脸上有些纠结。
少爷猛地站起，扯住他的衣领，眼中闪出寒光。“别给我打马虎眼。”
“是渐冻症，渐冻症！”医生看着少爷脸色逐渐阴沉下来，马上补充，“但是请您放心，小姐发病早，这种类型的渐冻症发展比较缓慢……”
“能治好吗？”少爷松开手，医生一下落在椅子上。
“这个——凭借现在的医疗技术只能暂时延缓病情。”
“大概能撑多久？”
医生蹙起眉头，“那要看医疗卫生条件，好的话应该能终老吧，但是要像正常人一样活动恐怕是不可能了。”
少爷身体摇晃一下，我上前扶住少爷，却被他举手推开。“给我妹妹安排最好的病房，我要求有最专业的团队到我住所对我妹妹进行护理。”
医生长叹一声，“可是这金额不是小数目啊，就算是拿易隆先生所有的遗产来支付，也撑不过几年，要不还是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少爷一拳捶在桌上，“钱的事情你不用管，不过我妹妹要是出了任何事，我会……”少爷陡然一停，情绪逐渐冷静下来。
“楚伯，我有话和你说。”少爷招呼我出来。
医院的顶楼，冷风呼啸着。
“楚伯，你还记得我之前说我不在乎董事长的位置吗？”少爷背对着我，“我改主意了。”
“所以我再问你一遍。”少爷缓缓地转身。
“你……”
“愿意为我去死吗？”
我自然明白这条路的结果，自然回答也从未改变，“我楚闾，愿为易家家主易铭奉上我的生命。”我向少爷鞠躬。
“很好，”少爷轻笑，“现在——我们就来除掉剩下的碍事的人吧。”
“易天。”少爷看着远处的天空，嘴角挂上邪魅的冷笑。少爷长出一口气，“楚伯，你让局长安排一下，我的要求是在明天安排几个警察到易天住所附近搜查，理由是搜查毒品，并且记住，让他安排每个人都要配枪，理由是贩毒人员是大型集团，有地下组织为他们装备武器。”
“可是少爷，易天住所周围可没什么贩毒窝点，这样的话局长那边对于上头不好解释，恐怕不会帮我们。”
“告诉他去隆云酒店，我给他安排了四位姿色不同的小姐，保证让他能够舒服。”少爷扶住栏杆，痴痴地笑了。
“就这样吗？”
“对，那个老淫棍只要有女人就可以了，而且对他来说欺上瞒下本就和吃饭一样，这种本身对他没多大损害的事情，他难道会不做？”少爷抬头闭上眼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“给局长找小姐这事就交给你了，另外给我买些毒品过来，记住还有手套，另外准备一个和局长常用手枪一样的枪。”
“少爷，你这是……”
“对，除掉我们的盟友，”少爷起身走开，“事情就交给你了。”
“少爷。”我苦笑。
少爷停在那。
“没什么。”我长叹一口气，只能将自己明知故问的问题吞回肚子里。
少爷走进小姐的病房。“哥哥！为什么我要待在这里，我只是摔了一跤而已。”小姐不快地撅起嘴巴。
“你现在身体有点小问题，先要在这里检查几天。”少爷抚摸着小姐的头发，温柔得和之前天台上判若两人。
“很长一段时间是多久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，但是放心，哥哥绝对不会放弃你的，我每天都会来看你，有空就会陪在你身边，哪也不去。”
“可是哥哥，我想回家。”小姐柔弱的肩膀抽动着。
少爷心疼地看着她那张溢出泪珠的脸，轻轻用手拂去她的泪珠，“没事的，过几天我们就一起回家。”少爷轻轻笑着抱住小姐，但那笑里——却藏着泪珠。
我离开医院，顺着那条我成为管家前最熟悉的道路一个人独自走着。走到尽头——那个破旧的小房子就是我家了，准确来说是我以前的家。
“爸……”一声轻呼传到我耳朵里。愣神的我走出回忆，转头看向一边的青年。那个青年似乎刚经历了一场招聘面试，但显然结果不太好。
“小凌。”我唤着他，却换不来他的正脸。是啊，像我这样糟糕的父亲也只能落得这么个结果吧。我轻轻一叹，将我的手递到他面前，“小凌，我这里有份工作，你要吗？”
楚凌抬起头看着我，在对我的仇恨与现实之间，他最终选择了现实。
“什么工作？”
“我希望你——代替我成为易家家主的贴身管家。”
是的，从一开始我就已经明白，从少爷问我那句话的时候我就明白了——我——终将要为他死去。
昏暗的街道，我苦笑，但我并不后悔。
凌晨四点。
凭借黑暗，我成功地潜入了易天的住所。
倒也刚巧不巧，我一进来就看见易天的儿子伸手打开易天的保险柜。
“太好了，这下又有几天爽了，那老东西，自己拿钱在外面包养情妇居然不准我玩女人，呸！”少年咳咳地笑了，我从他身后靠近，瞬间将他击晕过去，趁着其他人还在睡觉，我将他们绑着丢到客厅里。然后将毒品藏在易天的衣柜里。
我看了看手表，确定一切都在按照少爷的计划进行。
易天一家一个接着一个醒了，恐惧地看着我，那种疯狂就和当时的老爷一样。我知道自己这样做罪恶深重，不能被原谅，但为了少爷我必须要帮他背好一部分罪，至少这样——他才能继续坚持下去。
咚咚咚……
“叔叔，你们醒来了吗？”门外传来少爷的声音。
“呜呜呜！”大概是因为看不见我的脸，易天挣扎着想让少爷听见。
我走过去，给少爷开门。少爷看着我，放心地走进来。
易天眼睛顿时睁大，手臂上暴起青筋。
“麻烦你了，和局长同型号的枪准备好了吗？”
我点头。
“枪给我。”少爷带上手套把手递到我面前，脸上笑得让人背脊发寒。
一边的易天不停摇晃着椅子。“呜呜呜呜！”
“叔叔，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那么轻易让你得到易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吧。”少爷嬉笑着蹙起眉头，轻轻地把枪放到易天手里。“这里面有三颗子弹，这两颗……”少爷确定上面按上了易天的指纹之后，直起身子，对着颤抖的两人开枪。
嘭！嘭！
“给你的夫人和儿子。”我恐惧地咽了口口水。
“呜！”泪水从易天的眼角流出。
少爷转过脸看着我，“我要的注射类毒品。”我将针管递到少爷手里。
“易氏副董事长因为谋杀董事长而心理崩溃，染上毒瘾，从同伙警察局局长那里拿来手枪，过量注射后，疯狂之中杀死了自己的夫人和儿子。”少爷靠在易天耳边语气有些遗憾地轻声说，这时易天早已因为害怕而无法动弹。
少爷如同鬼魅一样笑着，针头缓缓扎进易天的脖子，将毒品一点点地推到他身体里。
“结果被过来询问公司事宜的易铭看见，然后追着想要杀死易铭，你看我安排的剧本怎么样？叔叔……”少爷将针头拔出，两手按在他耳朵边。
“你恨我吗？枪里还有一颗子弹，你准备怎么用呢？”少爷轻声地问到。屋外的路灯照在少爷半张脸上，犹如鬼魅。
“楚伯，清理一下，把现场伪装好。”少爷向我吩咐到。
等到一切就绪的时候，少爷站在门口。
“来杀我吧，叔——叔……”
我解开绳子，“啊啊啊啊啊啊！”易天狂吼着追着少爷跑了出去。
我将一切清理好迅速撤离。
一切都按照少爷预先安排好的那样进行着。
我在听了电话后马上又跑到易天住所附近，一个警察正在安慰少爷。
“少爷。”我唤到。
少爷抬起头，可怜地看着我。
“多谢了。”我先一边的警察鞠了一躬。
“没有的事，易天其实在看见我的时候就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发疯似的朝天大笑，然后拿着局长的枪自杀了。”那警察一脸不解地说。
“少爷可能受了些惊吓，我先送少爷回去了。”我说。
警察笑着挠了挠头。
我和少爷坐在车里聊着。
“局长的真枪处理掉了吗？”
“处理掉了。”
“药你放进去了吗？”
“嗯。”
一天后，少爷把小姐接回家，而我也把楚凌介绍给少爷。
我站在少爷一边，电视里播放着警察局局长因心脏病死在酒店床上的消息。
“少爷，我要辞职了，如果可以的话，我希望由我的儿子来代理我的工作。”我恭敬地说。
“你到我书房来一下……”少爷起身，放下手里的早餐，轻笑着对小姐说：“小韵，早餐要好好吃喔。”
“嗯。”
书房里。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“少爷，你明白的吧，所有知道事件的人除了少爷之外还有一个人活着。虽然事情因为是易氏集团的丑闻而被压下来，但是终究还是没有结束。”
“所以？”
我轻笑，“只有我也消失，少爷才能安全。”
“我知道，但是你不说谁会知道？”少爷固执地捏住自己的手指。
我摇头，“这样吧，我和少爷下一盘国际象棋，我赢了就留下来。”
“这可是你说的。”少爷像是个小孩一样确认到，虽然他现在确实还只是个孩子。
我点点头。
从一开始我就看出少爷在让我，一连吃了几个子后，我还是开口了，“少爷，你走的路终究是冷酷的，如果你还会怜悯的话——会死的。”
落子的声音在书房里传响。
少爷低下头，“我——我不要你走……”泪珠从头发背后那双眼落下，轻轻落在他的手背，向一边滑开。
我轻笑，“对不起，我必须要走。”
我看着棋盘，手收到腿上，闭上眼睛，“Check mate了少爷。”
少爷手颤抖着，想要放弃这次机会。
“不行的喔，少爷。”我温柔地笑着，看着这个和自己相伴六年的孩子。“来吧，做你该做的，王。”
“Check…”少爷举高棋子，“mate.”少爷咬着牙，努力把泪水逼回去。
“我输了。”我站起身，向这个曾经给自己再次生命的人鞠躬。
第一次，他重重地扑到我怀里，第一次，他为我哭得稀里哗啦，第一次，他发现自己心里除了自己的妈妈妹妹还多了一个我。
我站在宅子门口，看着站在门口的三人。小姐朝着我招手，脸上泪水止不住地流。少爷手搭在小姐肩膀上，脸色阴沉。
“少爷。”少爷抬起头。
“祝你武运昌盛。”我向少爷敬了一个标准的执事礼。
“那么我走了，小凌，少爷就拜托你了。”我向着他们招手。
我走到半路陡然一停，回头看着少爷，“对了少爷。”
“你到底还有什么事？！”
“祝你能遇到一个让你倾心的女子。”我笑着，就像那天他对我一样。
少爷脸上一红，却马上又冷下来，“嗯。”他轻声应到。
为什么我要这么说——大概是因为看着孤独走在荆棘之路上的少爷，我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。我抬起头，看着那片始终散不开的乌云。
我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，但是我知道——少爷的路才刚开始——那条终将由他的血染红的路。
那条……
通往王座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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